第 42 章
回去的路上，水月又走过了一段不太太平的区域。横滨这地方处处都散发着生机勃勃的味道,然而要说危险……那根本是随处可见的。小打大闹没有断绝过,隔几年都要有奇怪的人来这里搞一次城市毁灭。
打断了三波劫色之徒的腿，第四次水月没被劫,却撞见了一桩打劫的恶事。里面还有着熟悉的脸,mimic首领纪德，他那麻木没有光彩的眼睛像是某种人工材料合成的,衬的他整个人也像是被制作出来没有生命的假物。
锋利的刀子怼在柔软的心脏上，他的胸口流着血,面对着毫无异能甚至连身手都很蹩脚的抢匪,连抬一下手都没有。此前他尽管是具行尸走肉般的存在，但还知道要战斗到无法还击才死的。
抢匪在他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遍,连个钢镚都没找着,只摸出来两三枚金属小东西。夜色太黑看不清是什么，只大概能摸出来是勋章什么的。
这东西也卖不了钱啊！
抢匪气急败坏地又戳了纪德一刀，将手里的金属片随手往地上一扔。纪德一点反应都没有，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。
没得到任何值钱东西的抢匪转身就走,这时候才发现黑暗中沉默不语的水月,骂骂咧咧的动作止住，脸上露出贪婪又惊喜的笑容来。“你……”
没有你出什么东西来,他没看到刀,没看到木仓,更没感觉到痛。却瞬间栽倒在地上,从生变成了死。
水月没有再多看他一眼,沉默着走到纪德身边。纪德的伤势严重，心脏再三受到重创，不是人类承受的起的负担。他那空洞的目光在落到水月身上后终于有了变化，荡起了一丝涟漪。
“你恐怕要死了。”
纪德脸上仍然带着没有方向，深深迷失在暴风雨中的神色。“是……吗？”
水月今晚似乎也稍微喝的多了点，说了比平常要多的话。“他理应杀不死你的。”
纪德说话吃力，所以说的很短。“是……你。”
夺走了他们最后一丝方向，将他们投入漩涡洪流的，不是抢匪，而是水月。
水月的手指托住了他的脸颊，她看着他。那模样像是冰冷的看客，又像是悲悯的神明。纪德像见了一尊美轮美奂的石菩萨，然而她若雕成神像，该是打碎砸烂的邪神才是。
“是我吗？还是你……”水月的声音很轻，没有责备愤怒的意味，更偏于无情绪的呢喃。“最后你仍没有找到哪怕一丁点的希望吗？”
纪德没有说话，鲜红在他身下蔓延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水月道。
假如有哪怕一丁点的希望，又为什么在这里被刺穿身体也不知反抗，无处可去，随波逐流。他的宿命早从很久以前他变成活着的行尸走肉时开始……再也无法逆转。
命运是无法战胜的。
纪德的呼吸越来越弱，水月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晌，唇间逸出一口气，脸上带起淡淡笑容。“你想要解脱吗？”
纪德已经没有力气说话，只要一双眼睛还能传达情绪。
“不，不是要杀了你。”水月失笑，“从过去中彻底解脱，重新开始一段人生怎么样呢？”
“为……”什么？
低到无法听清的声音，纪德的生命已经走到了边缘。
水月的手掌抚上了他的伤口，向外奔涌的血流被止在纪德的身体内。“因为我想。”
人类为何要救一只蝴蝶？
又为什么会去浇一窝蚂蚁？这岂非是毫无意义的事情？又何必更加无意义地去询问。
明亮的光芒，在纪德胸口亮起。他的目光挪到水月的脸上，巫女的侧颜被笼罩在光下，那曾毁灭他的女人此刻竟神态悲悯的胜过他所见一切神像。这应是虚妄的假象，纪德却已经沉沦在这幻象中不可自拔。
哪怕这只是临死前的一个谎言，也是太过甜蜜的谎言，能让他得到至少一瞬间的期望。
“请……”他想抓住水月的手，无力的身体却让他只是拿手指勾住了水月的衣袖，“让……解……”
水月握住了他发冷的手指，指尖带着温暖的温度。“不要担心。”
她托起纪德的腰，他的伤口已经止血，身上却还有血渍。水月不避不让，让他依靠在臂弯之中，如同拥抱一个受到太多委屈伤痛的孩子。“没事的。”
“从今之后，再也不会让你感受到那样的痛苦。”
白色的光，将两人的身形完全覆盖。
早上醒来的长谷部内心是崩溃的。
因为水月往回捡了纪德，还秉承着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拉的精神，顺手找了找附近还没死的mimic往回捞。酒醒的长谷部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一大堆mimic，以及抢先了他的工作给水月做好早餐的纪德，心情瞬间荡到谷底。
纪德明显有哪里不一样了，不是指外貌，而是某种无形的精神。他的双眼不再麻木黯淡，如同行尸走肉。虽然稍嫌冷峻严肃了一些，但带着光彩，是一个正常会憧憬明日的人会拥有的神采。只是这一份神采，起到的变化就称得上是天翻地覆的。
他看起来严肃板正，该做事时却不僵化，有股雷厉风行的硬朗，比长谷部还要沉稳的多。
水月拥有的这振刀是实打实的国宝，经历却十分坎坷，因此心底总是容易不安。外表看上去攻击性强的很，看倒不是很容易看出来，但心中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。比如现在，尽管他表面看不出来多在意，把纪德看起来更多的沉稳当做是一种无趣，心里却担心水月觉得他失于跳脱不够可靠。
其实他哪里又和跳脱沾的上边呢？
水月为了隐藏心底不安的长谷部，早餐多向他要了一份粥。
纪德厨艺并没有比他的下属好到哪里去，所以早餐其实是半成品随便加工这样子，米粥什么的根本不会煮。长谷部做的实际要比他好得多，可惜的是身在局中反而参悟不明白。水月不会特别苛刻纪德的厨艺，如果长谷部能想得通，她这一顿也就凑合吃过去了。现在他患得患失，正好给他一剂定心丸，让他意识到自己不会是可有可无的，他并没有比纪德差。
顺便也吃的稍微好一点……这倒是其次了。
纪德也没有因为这样感觉到有什么失落的地方，他初来乍到厨艺不算高明，摸不到水月的胃口是正常。而且不过是想多尝份粥，又不是把他做的一桌掀了让重做，他没什么严重失误的地方。
吃饭的时候几个小孩子一直盯着他看，纪德也任由他们看，不躲不闪的。等到吃完饭后他去洗盘子的时候，几个小鬼头自以为无声无息地悄悄摸了过来，还不小心碰翻了案板上的刀。
纪德：……
这是他见过最会作死的幼崽。
虽然他总共也没接触过几个小孩子。
他一把捞回差点把某个熊孩子脑壳都切开的刀，俯视着他们。“你们有什么事吗？”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不知道有没有传达到水月和纪德对话时隐含着的那种对宿命的态度。
在你们看来，这段是什么样的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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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断了三波劫色之徒的腿，第四次水月没被劫,却撞见了一桩打劫的恶事。里面还有着熟悉的脸,mimic首领纪德，他那麻木没有光彩的眼睛像是某种人工材料合成的,衬的他整个人也像是被制作出来没有生命的假物。
锋利的刀子怼在柔软的心脏上，他的胸口流着血,面对着毫无异能甚至连身手都很蹩脚的抢匪,连抬一下手都没有。此前他尽管是具行尸走肉般的存在，但还知道要战斗到无法还击才死的。
抢匪在他身上上下摸索了一遍,连个钢镚都没找着,只摸出来两三枚金属小东西。夜色太黑看不清是什么，只大概能摸出来是勋章什么的。
这东西也卖不了钱啊！
抢匪气急败坏地又戳了纪德一刀，将手里的金属片随手往地上一扔。纪德一点反应都没有，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。
没得到任何值钱东西的抢匪转身就走,这时候才发现黑暗中沉默不语的水月,骂骂咧咧的动作止住，脸上露出贪婪又惊喜的笑容来。“你……”
没有你出什么东西来,他没看到刀,没看到木仓,更没感觉到痛。却瞬间栽倒在地上,从生变成了死。
水月没有再多看他一眼,沉默着走到纪德身边。纪德的伤势严重，心脏再三受到重创，不是人类承受的起的负担。他那空洞的目光在落到水月身上后终于有了变化，荡起了一丝涟漪。
“你恐怕要死了。”
纪德脸上仍然带着没有方向，深深迷失在暴风雨中的神色。“是……吗？”
水月今晚似乎也稍微喝的多了点，说了比平常要多的话。“他理应杀不死你的。”
纪德说话吃力，所以说的很短。“是……你。”
夺走了他们最后一丝方向，将他们投入漩涡洪流的，不是抢匪，而是水月。
水月的手指托住了他的脸颊，她看着他。那模样像是冰冷的看客，又像是悲悯的神明。纪德像见了一尊美轮美奂的石菩萨，然而她若雕成神像，该是打碎砸烂的邪神才是。
“是我吗？还是你……”水月的声音很轻，没有责备愤怒的意味，更偏于无情绪的呢喃。“最后你仍没有找到哪怕一丁点的希望吗？”
纪德没有说话，鲜红在他身下蔓延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水月道。
假如有哪怕一丁点的希望，又为什么在这里被刺穿身体也不知反抗，无处可去，随波逐流。他的宿命早从很久以前他变成活着的行尸走肉时开始……再也无法逆转。
命运是无法战胜的。
纪德的呼吸越来越弱，水月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晌，唇间逸出一口气，脸上带起淡淡笑容。“你想要解脱吗？”
纪德已经没有力气说话，只要一双眼睛还能传达情绪。
“不，不是要杀了你。”水月失笑，“从过去中彻底解脱，重新开始一段人生怎么样呢？”
“为……”什么？
低到无法听清的声音，纪德的生命已经走到了边缘。
水月的手掌抚上了他的伤口，向外奔涌的血流被止在纪德的身体内。“因为我想。”
人类为何要救一只蝴蝶？
又为什么会去浇一窝蚂蚁？这岂非是毫无意义的事情？又何必更加无意义地去询问。
明亮的光芒，在纪德胸口亮起。他的目光挪到水月的脸上，巫女的侧颜被笼罩在光下，那曾毁灭他的女人此刻竟神态悲悯的胜过他所见一切神像。这应是虚妄的假象，纪德却已经沉沦在这幻象中不可自拔。
哪怕这只是临死前的一个谎言，也是太过甜蜜的谎言，能让他得到至少一瞬间的期望。
“请……”他想抓住水月的手，无力的身体却让他只是拿手指勾住了水月的衣袖，“让……解……”
水月握住了他发冷的手指，指尖带着温暖的温度。“不要担心。”
她托起纪德的腰，他的伤口已经止血，身上却还有血渍。水月不避不让，让他依靠在臂弯之中，如同拥抱一个受到太多委屈伤痛的孩子。“没事的。”
“从今之后，再也不会让你感受到那样的痛苦。”
白色的光，将两人的身形完全覆盖。
早上醒来的长谷部内心是崩溃的。
因为水月往回捡了纪德，还秉承着一个也是送两个也是拉的精神，顺手找了找附近还没死的mimic往回捞。酒醒的长谷部看着忽然多出来的一大堆mimic，以及抢先了他的工作给水月做好早餐的纪德，心情瞬间荡到谷底。
纪德明显有哪里不一样了，不是指外貌，而是某种无形的精神。他的双眼不再麻木黯淡，如同行尸走肉。虽然稍嫌冷峻严肃了一些，但带着光彩，是一个正常会憧憬明日的人会拥有的神采。只是这一份神采，起到的变化就称得上是天翻地覆的。
他看起来严肃板正，该做事时却不僵化，有股雷厉风行的硬朗，比长谷部还要沉稳的多。
水月拥有的这振刀是实打实的国宝，经历却十分坎坷，因此心底总是容易不安。外表看上去攻击性强的很，看倒不是很容易看出来，但心中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。比如现在，尽管他表面看不出来多在意，把纪德看起来更多的沉稳当做是一种无趣，心里却担心水月觉得他失于跳脱不够可靠。
其实他哪里又和跳脱沾的上边呢？
水月为了隐藏心底不安的长谷部，早餐多向他要了一份粥。
纪德厨艺并没有比他的下属好到哪里去，所以早餐其实是半成品随便加工这样子，米粥什么的根本不会煮。长谷部做的实际要比他好得多，可惜的是身在局中反而参悟不明白。水月不会特别苛刻纪德的厨艺，如果长谷部能想得通，她这一顿也就凑合吃过去了。现在他患得患失，正好给他一剂定心丸，让他意识到自己不会是可有可无的，他并没有比纪德差。
顺便也吃的稍微好一点……这倒是其次了。
纪德也没有因为这样感觉到有什么失落的地方，他初来乍到厨艺不算高明，摸不到水月的胃口是正常。而且不过是想多尝份粥，又不是把他做的一桌掀了让重做，他没什么严重失误的地方。
吃饭的时候几个小孩子一直盯着他看，纪德也任由他们看，不躲不闪的。等到吃完饭后他去洗盘子的时候，几个小鬼头自以为无声无息地悄悄摸了过来，还不小心碰翻了案板上的刀。
纪德：……
这是他见过最会作死的幼崽。
虽然他总共也没接触过几个小孩子。
他一把捞回差点把某个熊孩子脑壳都切开的刀，俯视着他们。“你们有什么事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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